蛋糕店里的裱花學徒,收拾花草的農藝師,拿起清潔工具的高端家政員……一些在讀或已就業的大學生,選擇去干輕體力活,換種活法,成為當下一種新現象。
多一種技能,多一種“踏實的幸福”
報班學了10天做面包的宏達(化名),已經會給40種面包打面、整形、開酥。她這樣形容這段經歷:“大家在溫暖的小屋里僅僅投入做面包這一件事,仿佛忘掉現實生活中的煩惱,人為造起一個烏托邦。”
保研到985學校的土地資源管理專業后,宏達嘗試從“好學生”模式中抽離出來,在暑假選擇去學校附近的面包店做學徒。“我一直想學做面包,也覺得可以多一種技能,多一條路。”
在烘焙行業,“做成一個蛋糕”的即時反饋讓宏達獲得更多成就感。“做面包能給我帶來踏實的幸福,做了就會有成果,一塊美味面包的意義在我眼里勝過死記硬背一本書。”
許多像宏達一樣的大學生把“輕體力活”當作“一技之長”,在互聯網上分享自己的經歷。他們眼中的“輕體力活”沒有特別精準的定義,泛指更多依靠動手技能和體力的工作。
回到農場的年輕人在田間工作
躬耕于確定的生活
“這里沒有格子間,更不會有加班,農村都是太陽下山了,大家也就都歇著了。”在農場工作的悠悠(化名)找到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悠悠大學畢業后在一家設計院工作,加班嚴重,回家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后來辭職來到北京郊區的一家農場做志愿者,種花生、端盤子、揉面包等農場里的活都做過,最后成為農場正式員工。悠悠提起工作有一份滿足感:“我現在是面包咖啡館店長,參與農場新項目的策劃與設計,偶爾也會干農活。”
“工資是原來一半,但村里什么都便宜,有1個月的冬休。”悠悠說,愜意生活也帶來一些新問題。“村里商店關門早,文娛活動單一,也幾乎沒有同齡人。”
放棄體面的工作,轉身加入“輕體力勞動”,聽起來好像在走“下坡路”,仿佛意味著教育資源的浪費、收入下降、生活條件“降級”,但像悠悠一樣的昔日“白領”看中的是工作和生活之間更明確的界限、一種由自己掌握的確定感。
確定性并不意味成長停滯。“2023年我策劃了一間田野里的咖啡館,當了店長。”悠悠說,“新一年,農場還要辦民宿,在這里總有新東西推著你往前走。”
“白紙”畫出另一種可能
社交媒體上,一條以“在沈陽做保潔,一天賺1800元”為題的視頻引人注意。視頻中幾位青年熱情洋溢地介紹所在地點,隨后手腳麻利地擦拭灰塵、去除污漬,每單收入過千元。他們所在的盛京蝸牛管家是東北第一家以年輕化群體為主要服務人員的家政公司,20多名清潔人員都是“90后”大學生。
“很多大學生以前沒有接觸過家政行業,是‘白紙’一張,培訓后的服務會更標準化。” 負責人張揚介紹,公司主要服務客戶單價偏高的高端住宅區。
團隊成員小峰對半月談記者說,大學畢業后選擇這份工作是出于“短擇”心理,但慢慢體會到了“輕體力勞動”的好處。“不用坐班,比較自由,而且人際關系比較簡單,現在月入七千至一萬元不等,對自己的狀態還是比較滿意。大學對人的教育更多在思想、為人處世方面,這些都能運用到工作中,比如和客戶的溝通、對需求的拆解。”
生活需要新鮮度。在成員人數已接近7萬人的豆瓣小組“輕體力活探索聯盟”中,聚集著渴望擺脫社會慣性的大學生。不斷開拓“輕體力工作”的探索者們懷抱著同一種理念:讀書與職業并不需要捆綁或掛鉤,要有勇氣探索更多可能性。
半月談記者:王瑩 劉藝淳 李坤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