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在給備戰(zhàn)化學競賽的同學們講課。 受訪者供圖
無論怎么被家長“打雞血”,生長在北京等大城市的孩子,即使長到十幾歲,也有不少人并不知道:自己努力學習,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改變命運?還需要嗎?父母當年拼盡全力好好學習,已經(jīng)在大城市落腳。那自己今天好好學習,又是為什么呢?
為了祖國,好好學習。這是北京育英學校多年來每周升旗儀式永恒的主題,也是學校秉承多年的校訓。
“好好學習 好好學習”這八個字,是1952年六一兒童節(jié)前,毛澤東主席給學校的題字。
那時育英學校剛落成不久。學校最早的學生,多為早期黨中央各直屬機關(guān)干部的子女。由于忙著解放戰(zhàn)爭,干部們無暇顧及子女教育,中共中央供給部決定成立一所小學,為他們解決后顧之憂。毛澤東、劉少奇等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領(lǐng)導人的部分子女,都曾在育英學校就讀。1948年在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籌備建校時,學校專門挑了11月7日,這個俄國爆發(fā)十月革命的日子,作為學校正式成立日。
1949年4月,育英學校隨黨中央進京,定名為“中共中央直屬機關(guān)供給部育英學校”。1956年后,學校逐漸面向群眾招生;1970年,正式更名為“北京育英學校”。
有著這樣的校史背景,以“為黨和國家培養(yǎng)革命事業(yè)接班人”為使命,引導孩子們“為了祖國,好好學習”,對于育英學校來說,可謂自然而然。
育英學校的第一屆學生黃柯可現(xiàn)已82歲,仍記得學校隨黨中央從西柏坡進京前,同學間彌漫的興奮。聽說城里人喝牛奶、吃面包,令這些在陜北喝羊奶、吃小米長大的孩子們無限神往。別看那時育英學校學生多為干部子弟,這些生長在延安、西柏坡等地的孩子們,從沒到過北京這樣的大城市。
進京時,黃柯可印象最深的是:同學們每個人都在口袋里塞了幾塊石頭。因為同學間傳說:“北京城里只有樓房、馬路,沒有土路,從沒見過石頭。”孩子們決定每人帶幾塊石頭進北京,“讓北京人開開眼!”直到汽車顛簸,老師被不知哪個同學衣兜里的石頭硌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孩子們的秘密,忍不住大笑這群干部子弟“小土包子”。
轉(zhuǎn)眼70多年過去,育英學校早已面向大眾,擁有從小學到高中全部學段,而不再只是當年的干部子弟小學。如今的育英學子,眼界開闊,再不是閉塞的土包子。雖然所處時代發(fā)生了極大變化,但“為了祖國,好好學習”的校訓沒有變,辦學目標仍指向?qū)W生培養(yǎng)成“關(guān)心社稷、勇于擔當?shù)膰覘澚骸薄?/p>
可那背后渺遠的校史,以及未來抽象的使命,讓這些生長在社會穩(wěn)定、物質(zhì)豐富的新時代青少年,如何才能真正理解和主動傳承呢?
為什么而學?
十年來,期中考試結(jié)束后第一周,育英學校高二年級的安排,并不是密集分析試卷,而是暫停課堂教學,讓同學們到校內(nèi)義務(wù)勞動。
于是,穿校服的學生們,混編入校工隊伍:跟著保潔阿姨一遍又一遍地掃走廊、擦玻璃;和保安大哥一整天一整天在門口上崗值班;或早上4點多就到食堂后廚擇菜、做早點,為全校6000多名師生準備一天三頓飯。
起初當然有人反對。牢騷最多的不是學生,而是老師。倒不是心疼孩子們受罪,而是心疼這時間:一整個禮拜不上課,做這些簡單枯燥的體力勞動,瞎耽誤工夫!
“磨刀不負砍柴工。”育英學校校長于會祥向老師們解釋,“勞動也是一種重要的學習,孩子們有了這些勞動體驗之后,會更明白為什么要學習,激發(fā)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向上動力。”
一周勞動之后,抱怨食堂飯菜難吃的同學“閉了嘴”,嘲笑保安工作毫無意義的同學“收了聲”。而從保潔阿姨身上,有人學到了更多。
那個每天低頭彎腰默默幫忙刷廁所、掃垃圾、擦樓道特別賣力的保潔阿姨,五十多歲,父親患有重病,老家在山西太原。這些,都是杜亦森等她走后,才知道的。
之前,每次不經(jīng)意間幫阿姨撿塑料瓶時,阿姨的連聲道謝;在她擦地時下意識抬腿讓路,阿姨表現(xiàn)出的歉意和卑微,都讓杜亦森感到羞愧。“我們有什么資格讓她如此尊重?”當時14歲的杜亦森問自己。
從新來的保潔阿姨那里得知,之前那位阿姨因父親生活不能自理,不得不回家照料,離開了學校。杜亦森更覺心疼。
“不要被優(yōu)越的一切迷住雙眼。這個世界、這個國家、這座首都,這所學校,都有不少苦命之人還在掙扎地生存,在絕望中尋找希望。他們需要支持和慰藉,哪怕只是一句問候,一個微笑……”杜亦森把自己的感受寫成一篇名為《尊重、尊嚴》的作文,“唯有看到她,你才認為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這時的你可以不為自己努力,不為名譽努力,甚至不為父母努力,但你咬緊牙關(guān),要為她們努力!”
聽說有學生寫了這樣的文章,于會祥做主,把文章鑲嵌在學校主樓一層大廳顯要的位置上,向全校宣揚這份悲憫與善良,告訴同學們要從關(guān)心自己身邊的人和事開始,學著關(guān)心整個社會和國家。
出于類似的原因,于會祥要求把主樓入口處的“榮譽墻”騰空,摘下學校所獲的各種榮譽牌匾,張貼上同學們定期寫的時事評論。他說:“榮譽都是歷史,貼在那里,無非是想給外人看。這和當下在校園里的學生有多大關(guān)系呢?我們更應(yīng)該展示學生們此刻的所思所想。”
從此,這塊“榮譽墻”改名為“育英時評”,每隔段時間就張貼出近期時評社同學練筆的佳作。同學們的評論文章主題廣泛,從近期頻發(fā)的各類外交事件,到該怎樣為老舊小區(qū)修建電梯,文筆有時老練到讓你懷疑是否真的出自十幾歲孩子之手。
育英時評社社長、現(xiàn)就讀于高一年級的王浡華告訴記者,時評文章都是同學們自發(fā)選題,互相交流修改后寫就,少數(shù)情況下才會請老師把關(guān)。不過,大家關(guān)注時事的習慣,確實是學校政治老師們幫著培養(yǎng)起來的。
育英學校初高中開設(shè)的道德與法治課上,每堂課老師都會要求學生用5分鐘輪流講一個新聞事件,并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初中部政治教研組組長宮晶波告訴記者,孩子們雖然單純,但思考的角度卻發(fā)散且深入,有時甚至超出自己的想象。
前段時間由于新疆棉花事件,社會上出現(xiàn)了批判和抵制“H&M”等洋品牌服裝的聲音。不少同學都針對這一新聞分享觀點,初三3班的尚揚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他的落腳點卻并不僅限于抵制和批判,而是反問大家:辱華的聲音如果出現(xiàn)在芯片等“卡脖子”領(lǐng)域,我們是否仍有可供抵制的其他選擇?
尚揚引用華為總裁任正非的話向同學們說:“中國造不出芯片和美國人無關(guān),真正阻礙中國進步的是人才的稀缺。”他說這一事件激勵自己要格外好好學習,長大加入科技創(chuàng)新或發(fā)展民族企業(yè)的隊伍,將大國重器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免我們國家在核心技術(shù)上受制于人。
與尚揚有相同想法的育英學子不在少數(shù)。由于疫情和中美貿(mào)易爭端等背景,去年高考,放棄熱門的金融、經(jīng)濟等“錢”景光明的專業(yè),報考醫(yī)學類和微電子等專業(yè)的育英高三畢業(yè)生人數(shù),比前幾屆明顯增加。
為什么而教?
強榮老師正式入職育英學校教書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月收入比之前在培訓機構(gòu)兼職代課要低。
因小時曾受到數(shù)學老師的激勵,強榮從高中時就有當老師的念頭。在北京科技大學數(shù)學系讀研究生期間,為了積攢教育經(jīng)驗,她每逢周末都到知名的教育培訓機構(gòu)兼職代課。雖然每周就教兩天課,收入?yún)s不菲。讀研期間,強榮沒管家里要過一分錢的生活費。
2019年來到育英學校正式加入人民教師的隊伍后,強榮又教課又當班主任,還要承擔教研任務(wù)和學生活動,每天忙得堪比當年在學校搞科研,收入反而降低了,她卻不以為意。“因為這才是我真正想從事的教育事業(yè)。我能從孩子的成長中感到由衷的開心,體驗到培養(yǎng)孩子的成就感,而不只是提分、賣課。”
強榮向記者展示學生發(fā)給自己的微信,是一個孩子表達苦思冥想后終于找到解題方法的興奮。“你看,她說她還激動地給自己的姥姥講了一遍。”強榮戳著屏幕畫圈,“我看到以后也跟著激動,就好像我也得到了什么一樣!”
和孩子們分享在數(shù)學中發(fā)現(xiàn)的快樂,是強榮最想做的。但這種快樂,此前在培訓機構(gòu)代課多年的經(jīng)歷從未給到過她。研究生畢業(yè)時,也曾有幾個朋友攛掇她一起創(chuàng)業(yè)辦教育培訓機構(gòu),并描述出一片美好“錢景”,強榮沒有加入:孩子只為提分,機構(gòu)只為賺錢,彼此交換的全是利益,這種感覺自己已經(jīng)受夠了。
直指成績和升學的功利,也令金戈受不了。這位育英學校的化學競賽教練,不愿意見到有哪個同學參賽的目的,只為得獎。他希望來跟自己學化學競賽的同學,都是出自對化學這門學科或是對競賽團隊這個集體的熱愛。
金戈先后帶出過幾位全國化學奧林匹克競賽金、銀牌獲得者,其中劉靜嘉同學還曾在2016年獲得過國際化學競賽金牌。金戈告訴記者,每次參賽,令他印象最深的總是:很多參賽選手,無論最終成績?nèi)绾危际强拗x場的。
眼淚背后飽含苦澀與艱辛。參與化學競賽的孩子們,學習的強度和密度比正常的高中生更大,付出和犧牲更多。如果沒有真愛,只為成績,過程將極為痛苦。金戈害怕看到自己的學生流淚,想盡辦法讓決心跟自己學化學競賽的孩子們不僅收獲成績,還能夠感受到快樂。
只要有孩子向自己表達出參與化學競賽的意向,并跟上了艱苦的訓練,哪怕在這方面并沒有異于常人的天賦,金戈也會奉陪到底。無論成績?nèi)绾危鸶隂Q不放棄任何一個人。“教育是培養(yǎng),不是選拔。我不想要‘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殘酷成就。”
金戈并沒有把帶競賽的目標設(shè)定為奪得多少獎牌,反而總將龔自珍的《病梅館記》引以為戒。他生怕社會上對教育病態(tài)的焦慮,會摧殘自己如梅花般可愛的學生。為了呵護孩子們學習的熱情,他幾乎365天無休。他承認,在那些難出成績的學生身上,自己花費的心力,遠超于那些有天賦的選手,但他從不考慮性價比。
“你為朋友付出,會計算值不值得嗎?”金戈反問記者,“我想你不會。我為學生們付出也不會。他們就是我的朋友。所謂幸福不一定是靠索取回報得到的,他們愿意接受我的付出,我就已經(jīng)感到很幸福了。”
2013年從東北師范大學化學系研究生畢業(yè)時,金戈反復掂量:自己求學多年,到底哪些瞬間真正感受到了快樂?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教學實習那段時光的快樂最純粹,因此決定當老師。回想自己高中三年,金戈總覺得壓抑得仿佛當時流行的電影《拯救大兵瑞恩》的底色那般灰霾,偶爾還會閃過血光。他說想通過努力,為自己學生的高中生活添些亮色。
朱盈梅是育英學校招聘到小學執(zhí)教的第一位博士畢業(yè)生。她于2016年從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語言學專業(yè)博士畢業(yè)后,直接來育英學校小學部從一年級開始教語文。她對記者說,對這一選擇,自己從沒后悔過。
在小學執(zhí)教5年,朱盈梅認為自己重要的收獲之一,是發(fā)現(xiàn)小學一年級的孩子,竟有人不會自己吃飯,上完廁所不會自己擦屁股、提褲子。“幼小銜接喊了那么多年,家長們注重教孩子的,卻只有拼音和字母。”這讓她意識到社會上的教育焦慮和孩子們的真實需求是多么脫軌。
隨著自己的學生進入小學中高學段,朱盈梅鼓勵孩子們在校內(nèi)完成作業(yè),以便回家盡情玩耍。沒想到有孩子哪怕在課間和午休坐著發(fā)呆,也不寫作業(yè),并告訴她:“老師,你知道嗎?如果我在學校把作業(yè)寫完了,回家我媽就會給我留更多作業(yè)。所以我要想玩,就只能在學校玩,回家是玩不了的。”
這讓朱盈梅無比心疼孩子們,也督促她不斷反思孩子需要的教育到底是什么。“我覺得自己求學多年的積累,能讓我更理性冷靜地看待教育,對孩子們多一分寬容和悲憫。”朱盈梅從不認為自己干的是外人眼中“看孩子”的工作,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啟蒙。
學校為誰開辦?
4月24日,育英學校為即將畢業(yè)的高三同學舉辦了成人禮。劉開太在成人禮上演講,感激育英學校對自己的哺育之恩。
在自己就讀了12年的這所學校里,劉開太現(xiàn)在不僅是明星,還成為一些學弟學妹心目中的偶像。只因為他喜歡玩蟲子。
劉開太小時由姥爺帶大。姥爺老家在農(nóng)村,經(jīng)常抓蟲子給他玩。他對蟲子的興趣由此開始。上學后,他的業(yè)余時間多用來抓蟲子、養(yǎng)蟲子。小學二年級時,他在班會課上為大家表演節(jié)目,學蟬的叫聲;六年級時,他把自己對白星花金龜三齡幼蟲的觀察做成小研究,在北京市中小學生金鵬科技論壇獲得了生物競賽一等獎。
即使如此,無論老師還是同學,都有人對他的愛好不解。有同學給他起難聽的外號。偶爾忘帶作業(yè),也會有老師對他甩出“別總想著玩你的蟲子,也用點心好好學習”之類刺耳的話。這些都讓劉開太無形中背上壓力,也難免會自我懷疑:難道我研究昆蟲,是個怪癖嗎?
六年級時,一次升旗儀式上,校長于會祥講話鼓勵同學們要從小樹立夢想,熱情投入自己喜愛的事情。這是校長的老生常談了,劉開太并沒往心里去,卻突然聽到校長提起自己的名字:
“我們學校有一名資深昆蟲愛好者,他叫劉開太,聽說他想做中國的法布爾……”
胖乎乎的劉開太聽得臉紅了,不好意思地直抓頭。
“為了支持他的夢想,學校修建了一個昆蟲研究實驗室,用劉開太的名字來命名!”
劉開太直接懵了,大腦一片空白。至于之后他走上主席臺領(lǐng)取實驗室的牌匾時什么感受,校長又對他當面說了哪些鼓勵的話,他完全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那天升旗儀式后,學校里再沒有老師或同學拿他的愛好打趣。實驗室正式落成后,劉開太把家里的昆蟲標本和小儀器全搬到學校來,建立昆蟲研究的社團,和志同道合的同學們一起,名正言順地玩蟲子。
隨著年齡增長,劉開太發(fā)現(xiàn)自己對昆蟲的研究只是觀察和記錄,顯得幼稚。他想從更微觀的層面了解昆蟲的分類和進化。而自己所掌握的知識,遠不足以支撐做這些研究,他便從初三開始啃《動物學》《生物化學》《分子生物學》等大學課本,跟著老師一起做實驗,參與生物競賽。
今年3月,即將從育英學校高三畢業(yè)的劉開太,收到了美國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農(nóng)業(yè)及環(huán)境科學學院昆蟲與線蟲學系的錄取通知書,即將在今秋奔赴這所動物科學排名全美第一的常青藤高校,繼續(xù)為自己的昆蟲研究續(xù)夢。
還沒出發(fā),劉開太就對記者說,他學成后肯定是要回國的。“祖國有那么多美麗的昆蟲我還沒見過,太可惜!未來我也要回來參與我們國家的昆蟲學研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想當中國的法布爾了,我會超越法布爾。”
于會祥告訴記者,那個實驗室并不是為劉開太一個人建的,也不只是為愛好研究昆蟲的學生們建的。“那是星星之火。引導同學們重視自己的興趣,追求自己的夢想。同時也告訴老師們,要尊重孩子的天性,支持他們的探索。”
回溯學校發(fā)展的歷史,于會祥認為,曾有個別人對育英學校“紅色基因”的誤讀,一度束縛了學校的發(fā)展。有人會誤以為所謂“好好學習”,僅是針對文化知識而言。其實不然,黨的教育方針理念從來都是立德樹人、以人為本,促進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為黨育人,為國育才。
1954年12月24日,劉少奇曾為育英學校提出要求:“你們教育質(zhì)量的好壞,現(xiàn)在固然可以看出一些。但真正要看出來,還在10年、15年以后。也就是要看你們教育出來的學生,到社會上的表現(xiàn)如何。”對此,于會祥謹記于心:“要是在孩子小時,就把他們的興趣、信心給扼殺了,10年、15年之后,他們不會回來罵我們嗎?”
更何況,學校是學生的學校,學校應(yīng)該滿足學生的合理發(fā)展需求。學校該怎么辦?于會祥認為也該聽聽學生們的建議。因此從他2011年調(diào)任育英學校校長以來,每月兩次舉辦“校長有約”活動:邀請同學們走進校長辦公室,直接向校長們當面反映自己在校園中發(fā)現(xiàn)的問題,提出意見和建議。
有同學反映食堂的菜太辣,校長就把食堂的廚師們請來參會討論。有同學反映滑梯掉漆了,飲水機下面容易積水滑倒,校長立刻反饋給維修部門,第二天就解決。有同學反映晚自習的時間太長,睡眠時間難以保證,校長認真記下向班主任們核對……
曾多次輪值參加“校長有約”的小學部分管校長楊冬梅告訴記者,對于同學們提出的每個問題,他們都逐條記錄,會后一周在主樓門口公示落實情況;對確實難以即刻落實的,會給予解釋,希望同學們能夠理解,讓同學們感受到自己發(fā)出的聲音,確有回響。
已于去年考入香港中文大學的杜亦森,記得自己高中階段在育英學校擔任團委副書記時參加“校長有約”,問過于會祥:“校長對我們學校團委發(fā)展有什么期待?”于會祥笑笑回答:“希望團委的同學,能主動撿起地上的廢紙、落葉。”
對這一答復,杜亦森和在場的校團委同學們當時掩飾不住地失望:在學校里代表先進的團員們,作為共產(chǎn)黨的助手和后備軍的團組織,難道不應(yīng)該做些更轟轟烈烈的事情嗎?為什么讓我們?nèi)プ鰮炖@種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小事?
“地上有廢紙,學生都不知道撿起來,基礎(chǔ)教育的目標定得再高大上,又有什么用?”于會祥反復向記者強調(diào),自己所理解的黨的教育方針,重在求真務(wù)實。“今天孩子們在校園里能關(guān)注學校的發(fā)展,尊重身邊的老師和每一位校工的勞動,等明天他們走上社會,才有可能關(guān)心國家的建設(shè),勇于擔當,成為棟梁之材。”(記者尹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