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眭紀剛 ?

創新是發展的第一動力，但是創新又對外部環境格外敏感。為了促進創新活動持續開展，需要建立一套穩定的制度環境。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

國家創新體系就是一國為了促進創新而部署的一系列機構和制度，對于一個國家的科技創新活動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國家創新體系是一個復雜的生態系統，只有形成創新各主體、各環節、各方面相互支撐、高效互動的格局，國家創新體系的整體效能才能得到提升。

國家創新體系的效能取決于兩個方面：創新體系內各主體的功能定位是否恰當;創新體系內各主體之間的聯系是否密切。因此，提高其整體效能的關鍵在于改進制度設置，打破主體之間、子系統之間的壁壘，發揮系統的整體作用。

創新體系建設的源與流

長期以來，我國科技體制改革的一個重要目標是促進科技經濟相結合，但是早期的改革缺乏理論指導，科技創新活動缺乏系統性。上世紀90年代中期，國家創新體系概念被引進我國后，成為指導我國科技體制改革的重要理論基礎。

1997年12月，中科院向黨和國家提交了《迎接知識經濟時代，建設國家創新體系》的報告，中央領導同志隨后做出批示，提出要建設“我們自己的創新體系”。1999年8月，全國技術創新大會提出將完善和發展國家創新體系當作一項長期戰略任務。2006年出臺的《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年)》正式提出建設中國特色的國家創新體系，包括技術創新體系、知識創新體系、國防科技創新體系、區域創新體系和科技中介服務體系五個方面。

此后，黨和國家的重大科技創新政策，如《關于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加快國家創新體系建設的意見》《關于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若干意見》《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綱要》，以及新近大修的科技進步法等，均將國家創新體系建設列為科技體制改革和創新驅動發展的重要任務。

中國“探索一號”科考船到達克馬德克海溝最深點

在全社會共同努力下，我國創新體系建設取得巨大進步，各類創新主體日益健全，創新環境不斷改善，創新能力大幅提升，創新驅動發展效果顯著，已初步建立起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相適應的國家創新體系。

創新體系效能的不足

盡管我國創新體系建設取得巨大成就，但是與建設世界科技強國的目標和新一輪科技革命的要求相比，我國的創新體系還存在一些不盡合理之處，科技創新與經濟發展的深度協同與融通還不到位，產學研合作仍不緊密，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不高，高效運行還存在阻礙，直接影響了創新效率和創新能力的提升，不能有效支撐高質量發展的需要。具體而言，以下幾點值得注意。

一是一些創新主體偏離了使命定位。如部分地方科研機構本應以區域乃至國家戰略任務為導向，但是經費得不到穩定保障，有的機構不得不面向社會尋找資源，偏離了服務國家戰略的定位。

二是各類創新主體之間合作不緊密。受傳統科技和經濟管理條塊分割、以及科研評價導向偏差的影響，產學研之間合作方向模糊，合作范圍有限，難以建立長效合作機制，直接影響創新體系的效率。

三是創新體系子系統之間沒有形成協同。例如知識創新體系與技術創新體系之間存在理論與實踐的脫節，區域創新體系存在區域創新資源競爭和分布不均等問題。

四是許多重大政策還沒有形成合力。科技創新政策與產業政策、貿易政策、教育政策、人才政策的統籌銜接不暢，政策分散、重復、低效，甚至在政府部門之間存在目標沖突，影響創新體系整體目標的實現和整體效能的提高。

提升效能，發力何處?

對于后發國家而言，要想實現創新追趕，就要合理配置有限的創新資源，提升創新體系整體效能。早在201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就強調要“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從“健全新型舉國體制，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優化配置創新資源”到“統籌推進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區域科技創新中心建設，加強科技基礎能力建設，強化科技戰略咨詢”，最終著眼點就是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

科研人員在做水稻雜交實驗 張麗蕓 攝

總體來說，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創新治理體系、創新主體合作、創新空間布局、科技體制機制等方面都需有變革舉措，所指向的，應當是功能健全、定位明確、結構優化、組織靈活、創新能力突出、主體聯系緊密、創新文化活躍、制度保障有力、符合科技創新規律的國家創新體系。那么，最需要發力的地方在哪里呢?以下幾點可能最為重要。

——建立高效協同的創新治理體系，統籌國家創新資源配置，提升創新決策科學性，明確創新主體功能，促進創新主體和子系統協作、協調不同創新政策作用。

——加強創新主體合作，構建科技領軍企業主導，大學、科研院所有效參與的產業創新聯合體，系統布局產業創新鏈。

——統籌國家創新體系空間布局，加快推進國家科技創新中心、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建設，推動創新要素跨區域流動，鼓勵區域科技創新合作。

——完善關鍵核心技術攻關的新型舉國體制，建立高度權威的跨部門協調機構，在資源配置中建立跨領域、跨部門、跨區域統籌機制，以及多元融資機制，廣泛吸引有能力的社會力量參與國家戰略科技任務。(作者系中國科學院科技戰略咨詢研究院創新發展政策所副所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