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源國家公園涵蓋了來自三江源索加—曲麻河地區藏羚羊遷徙的完整路線,這條路線,穿越青藏公路、青藏鐵路,是所有已知藏羚羊遷徙路線中保護難度最大、但保護得最為嚴格的一條路線。通過長期對這里的跟蹤調查,科學家們對藏羚羊遷徙有了更多發現。
這是2020年7月7日在可可西里卓乃湖區域拍攝的兩只藏羚羊,后面的山坡上有大群覓食的藏羚羊。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
藏羚羊遷徙是世界上最為恢弘壯觀的有蹄類動物大遷徙之一。每年5月到8月,來自青藏高原不同地區的雌性藏羚羊會集結成群,前往三江源國家公園長江源園區可可西里卓乃湖、西藏羌塘色吾雪山等產仔地集中產仔,然后再帶幼仔原路返回,完成遷徙之旅。
陜西省動物研究所研究員吳曉民認為,藏羚羊遷徙是特殊科學問題,它不似鳥類遷徙、昆蟲遷徙或者非洲草原動物遷徙,“藏羚羊物種本身的特殊性及生存環境的特殊性使其研究存在很大困難”。
關于藏羚羊遠距離遷徙產仔的原因,學界有過很多猜想。比如,有學者認為,遷徙會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越冬地的食物資源壓力;還有學者提出,藏羚羊異地產仔是為了躲避固態降水相對豐富的地區,從而提升幼仔的存活率。
“上述猜想都存在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青藏高原上有很多野生動物都和藏羚羊面臨相同的環境變化和生存挑戰,它們也有非常強的運動能力,為什么只有藏羚羊形成了季節性的遷徙行為?”中國科學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研究員連新明說。
2024年5月27日,藏羚羊在可可西里五道梁地區遷徙。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
從最初作為研究生跟隨導師,到如今成為團隊負責人,連新明已在青藏高原研究、觀測藏羚羊種群23年,他和同事們基于長期的監測和研究結果提出猜想:藏羚羊遷徙是環境變化、行為習性等多因素促成的,年復一年、代代相傳,季節性遷徙已經成為部分藏羚羊種群的集體記憶。
連新明說,大約8500年至4000年前,青藏高原存在一個全新世大暖期。當時,森林、灌叢植被由南向北整體推進至可可西里茍魯措一帶,不善爬坡、不喜高郁閉度叢林環境的藏羚羊種群的棲息地就被壓縮到青藏高原北部海拔較高的狹長地帶,這是遷徙的起源,“我們觀察到,除了交配季,藏羚羊的雌雄個體是分開集群活動的,這可以解釋為什么雄性藏羚羊沒有遷徙的習性”。
截至目前,關于藏羚羊遷徙的原因仍沒有定論,但學界對藏羚羊保護成果、種群恢復效果高度認可。
“人為優化遷徙路線是保護措施之一。”吳曉民說,青藏高原藏羚羊遷徙通道已拆除部分可能影響藏羚羊安全通過的網圍欄,也有地區實施了藏羚羊棲息地的移民搬遷,青藏鐵路為藏羚羊設置動物通道,這些措施都在盡量降低人類活動對動物的干擾,使藏羚羊遷徙順利往返。
2024年5月27日,藏羚羊在可可西里五道梁地區通過青藏公路。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
與此同時,科學家觀測到藏羚羊種群對人類活動的適應性也在不斷增強。吳曉民說:“十年前觀測藏羚羊,它們往往來回徘徊、嘗試兩三天才能通過青藏公路,而現在,最短十多分鐘、長則幾個小時就可以順利通過。”
數據顯示,我國藏羚羊野外種群數量,已經由上世紀90年代末的6萬到7萬只,恢復到現在的30萬只左右。連新明說:“毫無疑問,藏羚羊保護是人類參與物種保護最成功的案例之一。”(記者王金金、張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