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東在工作室里制作金器
半月談記者 王學濤
多年來,山西省晉中市因晉商文化而聞名海內外,平遙古城、喬家大院、常家莊園等是人們去山西的常游之地。“夫源遠者流長,根深者枝茂。”悠久的歷史積淀更孕育了晉中深厚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目前,晉中共有各級非遺代表性項目近千項。
非遺具有口頭性、行為性、技藝性等特點,特別是非遺文化所蘊含的精神,既是民族精神的核心要素,也是國家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浩瀚的非遺文化,如何從少數民間藝人走向大眾?晉中一直在探索。這也為晉中這座城市涂抹上一種獨特的文化底色。
傳承
平遙古城一條深巷的四合院里傳出鏨刻銀器的聲音,過年期間也沒有停。非遺傳承人劉興東這些年生意興隆的密碼就是“傳統”。
50歲的劉興東17歲跟隨父親學打銀器。作為傳統工藝品,銀器曾是古城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件。當時平遙古城有八九十家銀器店鋪。至今在劉興東的清代四合院里,還能看到從前新娘子佩戴的宮鎖、小孩過生日戴的掛鎖,上面龍鳳呈祥、五子奪魁、五蝠捧壽、喜上眉梢等吉祥圖案活靈活現。
隨著時代變遷,劉興東的生意一波三折。20世紀90年代末,受機器制作銀器的影響,手工銀器費工價高,生意蕭條,他不得不關掉店鋪。后來,他背著銀器到全國各地推銷,發現北京等大城市和南方地區對傳統工藝很重視,這讓他大開眼界,訂單也隨之而來。“現在不愁銷,就愁做不出來。”劉興東說。
與銀器打交道30余年,時光在變,劉興東的手藝一直未變。在他看來,“手工制作的銀器有靈氣,能把人的思想、感悟融入其中。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
平遙縣非遺保護中心主任霍文忠認為,有生命力的非遺一般是當代人還能吃、能用的,而一些與當代生活脫節的非遺缺乏活力,需要對其進行搶救性保護。
平遙紗閣戲人就是一項瀕危的國家級非遺。它以傳統戲劇為題材,在木閣內擺放用稻秸泥和灑金宣紙扎制而成的戲劇人物。一閣一戲,一戲一場,猶如一個小舞臺。目前,“平遙紗閣戲人”的傳承人一共有3人,都已五六十歲。平遙縣非遺保護中心通過復制復原、全程錄像、文字記載、出書等方式,對平遙紗閣戲人進行了搶救性保護記錄。
祁縣人工吹制玻璃器皿 柴婷 攝
創新
“一步三顛膝要顫,上下起伏似波瀾。輕盈靈巧扭擺甩,擰身轉體臂劃圓。歡抖彩扇如蝶舞,神韻要隨意境遷。”跳了72年左權小花戲后,李明珍老人總結出這項國家級非遺的典型特征。
李明珍身材苗條、舞姿靈活,雖已80歲高齡,仍在傳承傳播左權小花戲。作為傳承人,她每年有3000元的傳承費。
“創新很關鍵,讓人們發現它的韻味美,越來越愛上這種傳統舞蹈。”李明珍說,過去人們穿戲服跳,現在穿舒適美麗的舞蹈服。以前左權小花戲扇子、步伐、舞姿種類非常少,如今已分別發展到50、20、70余種。以前表演時只有兩個人跳,現在舞臺上至少有10余人,甚至還有非遺元素融入廣場舞中。
李明珍還走進10余所高校教學生們跳左權小花戲,省外高校的師生也來拜訪她,向她請教。
專家們認為,非遺要生存下去需要融入現代人的生活,這就需要進行創新創造。在政府引導下,平遙臉譜項目傳承人肖旭,將臉譜藝術運用到挎包、手機殼等日用物品上,獲得了廣泛的市場認可;寶劍制作技藝傳承人劉文濤將“一城兩寺”和平遙十二景刻在劍鞘上,成為獨特的收藏品和禮品;漆藝傳承人錢大勇將國畫藝術移植到漆器上,創造了漆器新的題材和風格。
開放
祁縣紅海玻璃有限公司生產的玻璃產品主要出口到“一帶一路”沿線的阿拉伯國家。公司董事長李健生是人工吹制玻璃器皿傳統技藝的非遺傳承人。“吹很難,這個巧勁得自己慢慢琢磨。”李健生說。
在生產車間,師傅們用無縫鋼管從高溫爐里挑上火紅的液態石英,先在模具里塑形打小泡,然后再放到另一模具里,嘴對準管往下吹,小泡就變成了杯子形狀,然后再傳遞給其他師傅拉挺、加底、捏底等,幾分鐘后一個高腳杯就成形了。不少工人十幾歲就學習吹制玻璃器皿,七八年時間才能掌握全套工序。
李健生與玻璃器皿打了30多年交道。為了解阿拉伯國家文化和生活習慣,他曾每季度出一次國,在玻璃器皿設計上不斷創新。
在深加工車間,一件件金光燦燦、流光溢彩的水煙壺,散發出濃郁的異域風情。女工們捧著半成品的水煙壺,刻花、貼花、用黃金水手繪和描金。
人工吹制玻璃器皿技藝不是個案。近年來,國家級非遺祁縣心意拳也越來越開放,走到省外,走出國門。前來找心意拳非遺傳承人穆金橋拜師學拳的人達幾百人,其中不乏來自美國、俄羅斯、日本等國家的學員,還有人邀請他到國外去授課。
“原來是很保守的,寧可失傳也不外傳,現在成了國家級非遺,民族的傳統的文化要發揚光大。”68歲的穆金橋說,近幾年,政府撥款10余萬元助力心意拳傳承,他們出教學光盤、書籍,參加武術比賽等,對心意拳進行了系統發掘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