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聊城市東昌湖,宛如仙境 朱玉東 攝
半月談記者 陳灝
泰山東峙,黃河西鄰,岳色濤聲,憑欄把酒無限好;層臺射書,微鄉明志,人杰地靈,登樓懷古有余馨——有著600多年歷史的光岳樓上的這副楹聯,道盡了“江北水城”山東省聊城市的獨特風情。
聊城因黃河而筑,因運河而興。千百年來,在黃河與運河的滋養下,地處魯西北的聊城多出了幾分靈動。這里的人民倍加珍惜傳承悠久的水文化,小心呵護著稀缺的水資源,在與水共舞中譜寫發展新篇章。
“水城”也曾缺水
黃河在聊城市境內蜿蜒130多公里,京杭大運河自南向北穿越聊城而過。
統計數據顯示,聊城全市流域面積在30平方公里以上的河流有23條、100平方公里以上的河流有3條。遍布聊城的水系,滋養了聊城市一系列特色的農副產品品牌。東阿阿膠、莘縣蔬菜、冠縣鴨梨、丁馬甲魚、茌平圓鈴大棗等聞名遐邇,引黃灌溉更是讓聊城成為連年豐收的種糧大市。
然而,即便“水城”也會缺水。聊城市水利局的數據顯示,聊城全市農田660萬畝,其中需要引黃灌溉的面積就有600多萬畝;聊城市人均水資源占有量僅206立方米,為全國人均占有量的1/10。
“聊城一些河流只有汛期有水長流,生態基礎流量匱乏,會出現季節性斷流。”聊城市生態環境局水生態環境科科長張震介紹,由于客水資源不足,聊城市水系自凈能力差、環境容量不足。
為充分利用好寶貴的水資源,聊城市明確提出,堅持以水定城、以水定人、以水定產、以水定發展,強化水資源承載能力在區域發展、城鎮化建設、產業布局等方面的剛性約束。
今年,聊城啟動總投資為44億元的引黃灌區農業節水工程建設,通過完善骨干和末級灌排體系、田間節水體系等,實現引黃灌區高效配水,解決因“毛細血管”不暢導致的水資源浪費。
在聊城新鳳祥集團打造的智能化果園,傳統的果樹種植方式正在改頭換面。企業引進先進的灌溉設備及全自動集成控制系統,在蘋果樹根部鋪設水管,配上微型開關,通過電腦控制將水和養分輸送至樹根。一名技術師在3天內就能將1500畝果園輪灌一遍,讓農業不再“大水漫灌”。
“水城”著力治水
黃河含沙量高,引黃必引沙,每年都有大量淤沙沉積在引黃沉沙池周圍。聊城位山灌區沉沙池規模全國最大,周邊居民對沙塵襲擊曾司空見慣,“一人一天二兩土,白天不夠晚上補”。
對此,聊城在位山灌區展開大規模、長周期的綠色生態建設,在多引水、擴水面、建水系的基礎上,引進防風固沙功能強大的林下作物,建設“沙洲”“濕地島”等生態景觀,擴充濕地公園面積,逐步實現沉沙池片區的生態復原。
在位山灌區東沉沙池,半月談記者看到,昔日年沉沙量上百萬立方米的沉沙池,被綠樹林立、清水環繞的位山黃河公園取代,蓮葉、蒲草、蘆葦間,錦鯉穿梭;保護區域內,水鳥悠然游弋。聊城市位山灌區管理處副主任秦月成介紹,公園吸引了白鷺、灰鶴、天鵝等珍稀鳥類回歸,有攝影愛好者還拍攝到了“鳥中大熊貓”震旦鴉雀。
小心呵護脆弱的水環境,聊城一直在努力。2018年,聊城頒布水環境保護條例,實現水環境保護政府主導、部門聯動、全民參與。2019年,聊城出臺黑臭水體治理攻堅戰作戰實施方案——全市建成區基本消除生活污水直排口,實現污水管網全覆蓋、污水全收集。今年年底前,城市建成區黑臭水體將基本消除。
在山東與河南兩省交界處,一道大壩成為黃河與金堤河的分界線。壩頭綠柳蔭下,蟲鳴鳥啼聲聲入耳,成群的白鷺棲息在岸邊、小島上。
在金堤河北大堤邊做小生意的楊福明告訴半月談記者,這里是金堤河的最下游,以前受上游排污影響,金堤河時常散發臭味,最近幾年水質明顯變好了。“氣味沒了,水也清澈了,來游玩的人也多了。”
山東省環保廳通報的結果顯示,今年1至7月,聊城市水環境質量改善率排名山東省首位。
“水城”文化留住傳統
城在水中、水在城中,城中有湖、湖中有城——這是聊城市獨特的城市風貌。從聊城市區,穿過橫跨東昌湖東西兩岸的東昌大橋,就可以進入聊城古城。聊城有文物古跡400多處,它們以水為紐帶,見證聊城漕運歷史。光岳樓、山陜會館、運河博物館、水上古城等,凸顯聊城作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的深厚底蘊。
位于聊城臨清市的明代鈔關,是全國唯一保存下來的運河鈔關。明朝萬歷年間這里曾是全國八大鈔關之首,總面積6000余平方米。臨清市文物保護部門負責人告訴半月談記者,為了加強保護,當地拆除了鈔關院內非文物建筑,對院內南北穿廳、船料房、書卷房、主事官房等古建筑進行了科學修繕,并對橋梁、甬道等附屬設施進行維護整治。目前,臨清鈔關每年接待游客6萬多人次。
由商人出資,歷時66年、耗資白銀6萬余兩建成的聊城山陜會館,曾是清代商人們落腳休憩、喝茶聽曲的場所。一廊一柱、一雕一刻無不講究。由于長期自然風化、雨雪侵蝕等影響,山陜會館部分建筑物地基下沉,墻體酥裂傾斜,頂部房脊出現裂縫,屋頂的板瓦、筒瓦龜裂斷裂。2014年3月,山陜會館啟動整體保護維修工程,在修舊如舊原則的指導下,分3期進行修繕。
有形的建筑遺產于“靜”中保存,無形的漕運文化遺產則在“動”中傳承。漕運興盛給聊城留下了傘棒舞、馮圈竹馬、肘捶等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新時代文明建設的實踐中,這些曾經燈火飄搖的傳統藝術重新煥發生機。
“眾將官,上馬!”鼓聲響起,一出《三請樊梨花》在臨清市煙店鎮馮圈村拉開帷幕。出生于1982年的徐俊,是這支“馮圈竹馬”演出隊伍里最年輕的成員。
有著200多年歷史的“馮圈竹馬”,僅一身行頭就有20多公斤,演出既耗體力又耗時間。這一兼有體育和文化屬性的藝術形式幾近失傳。如今,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馮圈竹馬”有了穩定的傳承和演出隊伍。
“我最初是被婆婆拉來的,現在越練越喜歡。”徐俊說,雖然80后普遍對傳統戲曲、曲藝缺乏了解,但兩年時間下來,傳統藝術的深厚底蘊和明顯的健身效果,讓她樂在其中。她說:“這是屬于我們的文化,我作為年輕人,有責任把它傳承下去。”(刊于《半月談》2020年第22期)